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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线:在蓝染被封印以后
奇葩设定:由于同为幻觉系斩魄刀,逆拂和镜花水月交锋后,使得它们的主人间也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共鸣?简而言之就是共梦。共梦的前提是其中一个人梦见了对方。但因为身处同一个梦境,所以并没有办法得知谁是原梦者,谁是入梦人。
正文
平子真子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。不为别的,纵使已经过去百年,这个场景在他记忆中依然有如昨日般清晰。
雨后初霁的夏夜,七月盛大的祭典。
街道两侧的纸花彩灯一盏接着一盏,暖黄色的光晕映亮了头顶的夜空。绚烂的短笺,飘摇的风幡,还有少女们精心打扮后的倩丽身影,熙熙攘攘的街市语笑喧阗,让人完全想象不到这是一个属于亡者的世界。
而今他拢着手站在河岸那头,有些出神地望向不远处繁华的夜市。两个尚且年幼的孩子举着鲜红的苹果糖一路跑来,又一前一后地从他身边追逐而过。奔跑所带起的微风掠过耳畔,轻轻拂动他的长发。他缓缓眨了眨眼,似是有些怀念地低下头,捉住一缕发丝绕在掌心,片刻后,却又兴趣缺缺地撒开了手。
“什么啊,明明是这么久以前的事……”
虽然知道只是一个梦境,平子还是不禁小声地发起了牢骚。
出乎他意料的是,原本自说自话的抱怨居然真的得到了另一个声音的附议。
“我也没有想到呢。”
迎面走来一名棕色短发的男人,穿着一袭深蓝的浴衣,身型高挑秀雅。由于摘去了眼镜的缘故,他面上的微笑似乎比以往来得更加温柔且魅惑,——正是当时还担任着五番队副队长的蓝染惣右介。
“这么久远的事情,您竟然还记得如此清楚吗?”
平子真子怔愣了一瞬。他将这归咎于梦境中严重滞缓的思考速度,但下一秒,他的心中立刻拉响了警报。
开什么玩笑?
敏锐如他,自然已经从对方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些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事实。——又来了,这个月已经是第二次了!尽管他知道,由于两人都持有幻觉系斩魄刀的关系,在交锋后,彼此间不可能毫无联系或感应,但是像现在这样,让另一个男人进入自己的梦境,再怎么说也太……
像是看出了他的不满,男人微微一笑道:“不必担心,即使刀与刀之间存在强烈的共鸣,倘若没有梦见对方的话,依然是不会发生‘共梦’这种现象的。”
平子真子龇出一排板牙,朝天翻了个白眼。
就是这样才更令人担心吧?说到底,究竟是自己无端端梦见了这个曾经发誓要势不两立的老仇人,还是对方在漫长的监禁生涯中终于无聊到开始回顾虚伪的过去?仔细想想,无论是哪种都令他背后泛起一阵恶寒。
不过就今晚的这个梦而言,他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。
该不会是因为下午在四番队和小桃说的那番话,所以才会梦见百年前的事?说着什么“直到现在,我也依然珍视着与蓝染队长在一起的回忆”,多么天真而又令人痛心的少女呀……
“是吗,雏森那孩子,说了这样的话啊。”
觉察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心里的想法,平子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。他又要把一切怪罪于梦境了——果然是因为身处梦中的缘故,所以才会如此轻易地就卸下了防备吗?
“你这个欺骗美丽少女感情的混蛋!”
面对平子恶狠狠的唾骂,蓝染只是十分淡然地眯了眯眼,“我并没有做出那种过分的事。欺骗感情什么的,队长是基于什么做出这种评价的呢?”
顶着百年前那张纯良无害的俊脸,说着客气又恭敬的话,饶是如此,平子仍旧能从他身上感受到那种静默的威慑力。
这让他恍惚又想起自己被虚化的那个夜晚。那一夜,强烈的痛楚将他从一个称不上甜美的梦境中拽回到现实,教他认清一直以来跟在自己身后的、温柔稳重的副官其实是个衣冠楚楚的禽兽。即使早有所觉地与他保持了相当的距离,但平子也不得不承认,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秒的瞬间,自己并非从未想过向他交付信任。
若是真的从来不曾相信,又何来遭受背叛的痛苦?
蓝染从容不迫地继续发问道:“难道对您而言,——我的行为也是欺骗了您的感情吗?”
“开什么玩笑!我可不是什么未经世事的小姑娘。你的那些伎俩,在你还没从娘胎里生出来的时候,我就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!”
但是他一向是个口是心非的人,所以理所当然地这样回答了。
“也是。”蓝染没有被他侮辱性的言辞所激怒,甚至连脸上的微笑都没有出现一丝的松动。那双棕色的眼睛注视着他,依然平静而温和地说道:“都是些虚幻的东西,队长想必早就看清楚了吧。”
平子不太确定他的话仅仅是一句单纯的陈述,还是暗含了对自己的讥嘲。不过事到如今,他也并不在意了。蓝染是个完美的伪装者,即便撕去了那层微笑的假面,你依然无法读懂他的真意。他懒于思考这些,因此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,偏过头去不再与蓝染对视。
“喂死秃子!你在那边磨磨唧唧地干什么?快点过来啊!”
隔着一道宽阔的河流,风中传来日世里中气十足的叫骂声。这种令人怀念的语调,自打他重新回到尸魂界后,也有许久不曾听到了。
平子真子循声望去,对岸辉煌的灯火将少女娇小的身影映照成一个漆黑的点。他扯开嘴巴,拉下眼皮,像百年前那样摆出一个格外欠揍的鬼脸,果然得到了对方“找死吗!”“我看你是皮又痒了吧?”诸如此类的一连串炮轰。
“请您也停下这种幼稚的行为吧。”身后蓝染的声音,无奈中似乎又透着一丝淡淡的笑意。
而远处,日世里身边的另一个人影——看样子十有八九是浦原喜助了,大约也同蓝染一样试着说了一些哄劝的话,最终得到了袭向正脸的一记飞踹。
“谁让你多事的?!——”
本就喧哗的闹市中又传来了日世里尖锐的嗓音,不时夹杂着男人的哀嚎和人们的轻笑。白拽着拳西的胳膊,踮起脚冲他们招手。遥遥地,还可以看见河岸边站着许多他所熟悉的身影——仍是邢军首领的四枫院大小姐,躲在她身后紧张又羞涩的短发小姑娘,穿着印花合服身材动人的莉莎,发型十分惹眼的凤桥楼十郎……
平子真子停下动作揉了揉脸。攒动的人流很快又冲散了他们的身影,仍站在原地的四枫院夜一冲他比了个手势,算是打了个招呼,他也露出一口招牌性的牙齿,歪头回以微笑。
“不用过去和他们一起吗,平子队长?”
夏夜清凉的晚风吹来,月色在静谧的河流上流淌,一瞬之间,对岸的热闹与喧嚣仿佛被拉得很远。
没有纠正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称呼,平子心想着,对方大约也只是心血来潮罢了。
“什么啊,这个时候过去,你是想把日世里的鞋底烙在脸上作装饰吗?”一如既往刻薄的言辞,配上一脸“你是白痴吗”的嫌弃表情,恍然间像是真的回到了那个时候。
鬼使神差地,平子转过身抬了抬手。
“走了,惣右介。”他听到一句低沉的指令从自己喉间漏出。
风扬起他腰间的长发,昏惑的月色下,他没能看清蓝染的神情。但是随着他的动作,对方亦迈开脚步,无言地跟了上来——就像是一百年前,他的副官、五番队的副队长那样,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静静走在他斜后方的位置。
无人的河岸上倒映出两道细长的影子。
平子真子弓着背,将双手重新拢在衣袖间,心中忽然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滋味。
恼怒的、不解的,又掺着些微他所不愿意承认的怅然。
真是可笑。在这一场虚幻的梦境中,百年后的两人居然都心照不宣地扮演着百年前的自己。
“平子队长。”
“干什么?”微微挑起一边的眉,平子却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。
“不,没什么。只是觉得有些意外,还以为您会憎恨到一见面就想要杀掉我的地步呢。”
“哈?跟那个没有关系吧。”
平子停下了,回过头,有些挑衅又似审视地乜了蓝染一眼,“就算现在一刀把你砍成两截,充其量也不过是从这个无聊的梦中醒来吧?我又何必白费这个力气。”
那人闻言顿了顿,随即发出了一声了然的轻笑,“是吗。果然一如既往地清醒呢,您。”
“嘁,阿谀奉承的话还是免了吧。”平子斜着眼,从鼻孔里喷出不屑的低哼。
要说杀掉蓝染,他的的确确曾抱有过这种强烈的念头——当然不是在梦境里。被虚化的时候也好,冬季决战的时候也好……但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,这样的想法都没有机会得以实施。
不得不承认,即使如今战败被囚,这个一度接近神的男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掉的存在。否则光凭他目中无人的发言,中央四十六的那帮老家伙就该判处他一百次死刑了。
或许是时间淡化了他的仇恨,也或许,“恨不恨,有多恨”这种事在他心里本就没有想象得那么重要。不管怎样,一切都已经结束,蓝染最终也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。
除非……
“这样看起来,你在无间是过得很悠闲了?”
“啊,总得说来也就是那样而已。不过比起在您麾下的日子,至少没有双倍的公文需要处理……”
“这算什么?在埋怨我吗?”平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牙咬切齿。
“怎么会。”蓝染露出了一个几乎称得上是讨好的、极具安抚性的笑容,“比起现在的状态,我当然还是更倾心于过去那种充实的生活。”
平子拧起眉毛瞪着他。
恭顺的语气,温和的目光,再加上嘴角那仿佛能包容一切的微笑,虽然清楚这不过是男人惯用的伪装,但平子挫败地发现,这招对他依然十分受用。
在自己的内心产生动摇、进而开始相信男人的鬼话前,他扭头望向了一边的河面。
隔岸盛大的祭典仍在继续。此时从远处的桥头陆陆续续漂来许多河灯,小小的纸船载着星点烛火,照亮了黑暗中流淌的河水,也传递出人们美好的愿景。
平子沿着河坎走下河岸。
像是飞蛾逐火一般,纸灯温暖的微光吸引着他。
脚下的草地因为连日的雨水还充斥着湿软的潮意。蓝染跟在他身后,也不声不响地走了下来。
两人踏过泥洼,来到河边,平静的水面没有一丝波纹,像是光滑无比的镜面,倒映出天上的明月,倒映出两人的身影。
百年前的他。百年前的蓝染。
平子真子微微一叹,俯身蹲下。肩头的长发因他的动作险些垂落到地面,身旁的蓝染探出手,及时地将发丝拢住。平子有些讶异地仰头看向他。蓝染也垂眸注视着他。
——他没有抽回手,也没有开口。微凉的金发如同一缕月光,轻轻流过他的指缝。
静谧间,耳畔只余莎莎的风声、水声,以及遥远的人声。
“你……”
就在平子终于不耐烦地准备出声打破这沉默时,蓝染却又抢先一步开了口:
“您的头发和今晚的月色一样,十分美丽呢。”
“……”
平子真子几乎是梗着脖子怔忡了这么几秒,随即猛然反应过来,露出一副嫌恶至极的表情:“喂!不要仗着是梦境就做出这么任性的事。太倒胃口了吧,醒来后我可是会被恶心得吃不下早饭的!”
“不存在早饭这么一说,通常您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的时间了哦。”蓝染狡猾地避开了问题的关键,微微笑着退开半步,站在后面望着他那瀑浅金的长发,慢悠悠补充道:“而且那个时候,——其实那时我就想对您这么说了呢。”
平子真子被这句话彻底地噎住了喉咙。
他张了张嘴,挣扎着到底是先说出“还敢更恶心吗”还是“你今晚吃错药了?”但最后他闭了闭眼,却只是说:
“喂,那时候没有说出的话,事到如今再说出来,又有什么意义?”
“也是呢。”
他们错开视线,沉默着不再开口。
远处又传来了鼓笛队欢快的谣歌声。神轿花车缓缓行进在街市上,将喧腾的人群分为两拨。
或许因为是深藏于记忆中的场景,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太过真实,真实得全然不似一个虚幻的梦境。
但平子真子又清醒地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境,——空幻而飘渺,就像那个男人一直以来给他的错觉。
“看!烟花!”“是烟花!”
一年一度的七夕祭终于迎来了高潮。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相继炸裂,对岸的夜市爆发出了欢呼,人们的欢笑声一浪高过一浪。
“烟火大会吗,真是久违了。”和他一样被隔绝于喧闹外的男人如此嗤笑道。
“果然是您记忆中的梦境吧?”
平子真子没有回答。
他探出手,纤长的指尖一点点向前伸展,直到触及那川冰凉的河水。
倒映在水中的天上的明月、斑斓的烟火、还有他所熟悉的、两人百年前的面容……一切的一切,顷刻间,在漾起的涟漪中被搅乱作一团陆离的光影。
他垂下眼,带着些许嘲意,无奈地牵起了唇角。
镜花水月,触之即滅。
作者的胡言乱语
一篇蜜汁产物……(标题为后补)
想写论文,然而却写出了这个……我上一次萌蓝平,大概还是动画更新到百年前的他们的时候。当时萌过一段时间,之后就没有再萌。现在回想起来,依然是感慨良多啊。先容我花痴一下,那时候的平子真是太帅了!虽然百年后的他也很可爱啦。关于这对西皮,我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,就是蓝染和平子之间,到底有没有过一瞬瞬瞬间的相爱呢?